4月22日，由全国妇联、中国科协等共同举办的第十八届中国青年女科学家奖颁奖典礼在北京举行。以航天科技集团五院西安分院贺玉玲为技术带头人的“星载高精度时频技术团队”获第十八届中国青年女科学家奖团队奖表彰。

贺玉玲是造“时钟”的人。她用近20年的时间与“时钟”打交道，日出日落，寒来暑往，只为打磨一颗准确而稳定的铷原子钟，不断提高中国北斗导航卫星的定位精度。

相比世界上最精准的腕表每年误差1~2秒，如今北斗导航卫星上搭载的高精度铷钟，300万年才误差1秒。原子钟是导航卫星的核心部件，若存在十亿分之一秒的时间误差，就会产生0.3米的测距误差。卫星时间如有偏差，会严重影响导航定位精度。

贺玉玲师从北京大学时频领域专家董太乾教授，学生时代就参与到原子钟的研究中，恰逢青春年华就赶上了国家开始建设北斗卫星导航系统。打开“时间魔盒”的她毕业后入职西安分院，当时有人不解：“原子钟基础研究早就发表文章、获得诺贝尔奖，很难做出成果了。你是北大的博士生，出国拿高薪不是很容易吗？”

贺玉玲倒没有对这个选择困惑过，“我当时一心就想着把研究做好，成果能为国家所用。”她，还有一批航天人，孜孜以求，只希望能把“时间”牢牢掌握在中国人手里，毫厘也不能差。

投身原子钟事业：

成果能为国家所用就很高兴

“中国人的时间不能掌握在外国人手里。老一辈的奋斗与情怀深深影响了我。”20世纪90年代，载人航天和北斗导航，是五院西安分院最忙的两支队伍。神舟飞船尚未首飞，北斗导航卫星正在进行先期攻关。卫星所涉及的铷钟、导航信号处理系统等研发课题开始推进。原子钟是北斗导航卫星的“心脏”。孙家栋、李祖洪等老一辈航天人坚持“核心技术不能靠买，要自己攻关、掌握在自己手里”。

作为董太乾的学生，贺玉玲在北大读博士研究生时，就已经参与到了星载原子钟研制工作中。据铷钟设计团队成员回忆，贺玉玲曾经常随董太乾、刘淑琴两位老师一起到西安分院，深度参与星载铷钟产品的研制工作，为了加快关键技术的研发进度，往往常驻西安分院一两个月。

在一次铷钟真空罐实验的时候，整机功能失效了。电路上查不出原因。贺玉玲和董太乾过来以后，进行了一个很巧妙的实验设计，快速定位了故障点——铷灯不适应真空状态。

毕业后，贺玉玲入职西安分院工作，她说自己是受到导师和雷文琦前辈的影响，大家都不计得失，研究成果能为国家所用就感到高兴，也因着一份热爱，总想着怎么把工作做好。

解决机理问题：

让实验室产品飞向太空

“为了把工程产品做好，我们必须要深挖一锹。”在北斗卫星导航工程之前，国内的铷钟只作为实验室产品和部分商用产品少量应用，指标比较差，使用寿命未经考核，没有长期测试数据。在这样的基础条件下，研制出满足星载应用要求的高精度铷钟，困难重重。“对此，研制有两方面重点：首先是开展关键技术攻关，提升性能指标；其次是解决稳定性可靠性问题。”贺玉玲回忆。扎实的理论功底，让研制队伍少走了很多弯路。

在太空中，温度是波动的。为了让产品在长期稳定的环境中工作，整机产品要对内部进行温控，保证核心产品温度环境稳定。

原理样机研制阶段，团队研制了温控设备。温控设备会产生电流摆动——根据环境温度调节加热电流。但电流的摆动会导致衍生的磁场发生变化，从而导致原子跃迁的频率发生微小的变化。这个微小的变化会导致长期稳定度恶化。

深入研究的过程有鲜明的多学科交叉特点。科学和技术的发展是相互促进、螺旋上升的过程。只有融会贯通，全面考虑，物理学与电子学紧密结合，才能发现其中的影响，才能把产品最终做好。

得益于融会贯通，团队将加热回路做成了无磁设计。贺玉玲表示，北斗卫星导航系统建设带动了很多领域的发展，原子钟是其中一个最典型、受益最大的产业，也把载荷应用技术推到了新的高度。

探索新技术：

学习和创新从未停止

五院原子频标领域首席专家、五院西安分院原子钟产品首席专家……近些年，由于理论基础扎实、专业技术拔尖，贺玉玲在星载原子钟研制任务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桌子上整天一堆英文资料，包里总带着书，每天都在看。”在西安分院通信导航所室主任、导航任务处理系统负责人陶晓霞眼中，贺玉玲一直跟踪新技术的发展趋势，从未停止过学习。

身为西安分院通信导航所副所长，贺玉玲各种事情很多，工作特别忙。但只要有空，就会抓紧时间看看书籍、资料。“不断有新的工程任务对我们的产品提出更高的要求，只有持续改进，不断优化，才能支撑各项任务。要不断地往前走，就怕自己脱节了。”她说。

早在北斗三号全球卫星导航系统仍在组网时，贺玉玲和团队就开始探索新的研制方向——下一代星载原子钟。对比星载铯钟、星载铷钟和星载氢钟，下一代星载原子钟在体积、重量、长期稳定度等方面具有明显优势。

贺玉玲如此，时频团队也如此。“团队本身工作非常忙，过程中长线工作、短线工作交织，需要大家安排时间主动去学习。”她说。

贺玉玲的孩子得知妈妈的工作内容，就问：“你们做时钟的人，怎么那么不守时呢？”原来，贺玉玲为了工作，一次又一次地没有兑现给孩子的承诺。

如今，贺玉玲的儿子已经念初中了。谈及自己的家庭，贺玉玲表示，“一路走来，家人的支持特别重要。毕竟时间和精力有限，工作和家庭很难兼顾到。青春期的男孩容易骄傲，我所从事的事业，让他在这时觉得妈妈做的事情还挺重要的。尽管陪伴相对少，能起到一些榜样作用也挺好的。”（宋皓薇）